Saturday, August 9, 2014

聖雅各之路 - (38) 遇險

León -> Villavente (32km)

攝氏8度

晨早天氣冷,只有8度。

我們終於離開León,又經歷一次鬼打牆,好像怎麼走都走不出城市範圍。如果你看到沙也的表情,就能感覺出有多累人了。

三角形建築,怎麼出現在西班牙?

經過這形成銳角的建築物,不禁訝異,這不是應該只出現在日本嗎?

既然熊哥的背影也不小心入鏡了,也順便解釋一下朝聖客的裝備。背包外面懸著個塑膠袋,那可不是垃圾,而是我們的食糧;通常是麵包之類,因為不想壓到它,所以縛在背包外面。可是只能掛些不太重的東西,因為這樣搖搖晃晃會影嚮平衡,重量太大也會容易丟掉。順帶一提,熊哥可是收背包的高手,也給過我建議、也幫我調整過背包的肩帶呢。

右上角的,應該就是匈牙利女生Julie

就在這個位置,重遇了第一天在SJPP旅舍裡,跟我借衛生用品的匈牙利女生Julie。我跟她說,出發那時候沒有等她,覺得抱歉;她說無所謂,而且還一天翻過了庇利牛斯山。(28公里,上升1400米再下降400米的那段)好吧,反正我就是弱,她8點才從SJPP出發也翻得過,我除了再說一遍「人的潛能無限」外,真還想不出其他形容。

這次重遇,仿佛隔了一整個世紀。又一次証明,只要終點是一致的,我們還是,可以再相遇的,是嗎?

* * *

趕路的朋友,說要在此稍停參觀
走過一片工業區,越過一大堆結伴同行、吵吵鬧鬧的朝聖客,來到了Dominicos Virgen Del Camino。兩位因為趕時間而在趕路的台灣朋友說,想要在此稍停。有什麼好看的嗎?原來這邊有名的,是它的教堂;教堂的建築設計,感覺非常現代 (Contemporary),雕塑也跟傳統的存在很大對比。一反柔和具曲線的傳統歐洲審美觀,這些雕像線條粗糙,棱角分明,卻絕不是粗製濫造的結果。


聖母的王冠在空中飄浮
Mr. Santiago 的神情看起來無比憂傷
放著我熟悉的泰澤聖歌,教堂裡面的裝潢便與一般教堂大同小異。

跟別的教堂大同小異的聖壇

這個玻璃也很有泰澤的味道
* * *

萬里無雲的晴空,長路我獨自走過。

因為沙也跟熊哥步伐都比我快,所以已經消失於我的眼底。西班牙午後的太陽,又熱又毒。加上這一天,又是前所未有,「後無來者」的個人最高記錄,最後走了32公里。

不知還差幾公里,但是我覺得,我有點中暑了。

「長路漫漫是如何走過」
此時,身旁有一輛白色小巧可愛的mini cooper迎頭駛過,在我幾步之遙的身後除除停下,往回倒車。

頭昏腦脹的我,好奇地默默看著。年老的司機老伯,從後座的一大籃青蘋果裡頭,挑了一個,拿在手中,遞向我示意。

一路上的當地人,大部份對朝聖客都友善無比;我也自然把送水果的行為,歸類成沒危險的「對朝聖客的善心」。我想或是我臉上一副快不行、要掛掉的表情,人家才要把蘋果送我解渴的。

沒多想就向汽車靠近,伸手接了蘋果。老伯親切的摸摸我的手,這時我只覺得那是親切。

老伯開始攀談,用我不懂的西語。我也嘗試用英語回話,不果。他的問題,直到後來他繃出一個字,我懂了。他說,「Africa(非洲)」,媽的,我有曬那麼黑,黑到像非洲人了嗎?!老實說我還沒有在Camino上遇過非洲來的朝聖客呢。

心想Hong Kong香港這答案對老伯來講太難,我開始說Asia,有聽沒懂;不得已下說:China。

他拍拍身旁的座位,示意我上車。

首先,他究竟懂不懂,朝聖客是來西班牙走路的,不是來撘車的;第二,更重點的是,他行車方向明明跟我走的是反方向,不順路,言語不通的是想要載我到哪裡呢?

老伯跟我說什麼「Bello,Belle」什麼的,大概把他懂得的歐系語言都用上,加上肢體動作,猜得出來是誇我漂亮。被誇了,但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,因為他拉著我背包的帶子不讓我走,又開始摸我的臉,是來回反覆揉搓那一種,總不是我長的像他自家孫女兒吧。加上四野無人,兩邊都是玉米田,長著跟人身一樣高的玉米。在Camino上我心裡第一次警號大作,他該不是想要把我帶回家吧?

我嘗試用不激怒他的方式離開,始終他開的是汽車,而我只有我的雙腳。我唯一記得而又能使得上的是「Amigo, Amigo」,就是西語中「朋友」的意思,又用力指著前方。我大喊,一方面希望前面的熊哥跟沙也能夠聽見,但機會渺茫,至少希望把色瞇瞇老伯嚇退。

還好這招真的管用,我趁老伯稍為鬆手時,道個別、掙脫、拔腿開溜。

回頭看,車子並沒有追上來,此時才懂得害怕,心中又驚又惱。邊走邊覺得,埋怨怎麼朋友就留一個女子獨自走在路上呢?覺得委曲,有一種想哭的衝動。(寫這段文字時,覺得這種心態明顯是錯誤的,因為每個朝聖客都應該會自己負責,也只需為自己負責)但是要哭的話,又哭給誰看呢?還是留著水份撐到目的地小鎮吧。

* * *

走到旅舍,進了大門便把背包丟地上,雙腿發麻,直接坐到地上去了,或說倒下來了。問朋友,有沒有聽到我喊救命,回答當然是「沒有」。我將經歷大致提了一下,或是根本沒怎麼提,但是心裡暗暗有一種不悅,晚飯也是跟朋友分開吃。

在餐桌上覆述經歷時,大家都說要小心。尤其是來自西班牙的朝聖客說,他們的國家也會有別有用心的人(當然啊,哪裡都有吧),「所以嗅到不對勁時,要快點開溜。」

回想,也是該感恩。還好是老伯,不是年輕男子;不然用強的話,我大概就要乖乖跟他回家了。

這一天,在有驚無險中度過。

中途小鎮,到目的地時已經沒力氣拍照了
差點被擄劫,我為何忍住不哭?

補記:其實不是我不想哭,那時候我超想哭的,又只得自己一人。不是說因為沒觀眾的流淚沒意思,我又不是演技派女演員。只是,倘若我那時放任自己哭了,讓自己情緒崩潰、停在路邊的話,那我就永遠走不到終點了。沒有人幫助你時,你只能自己幫助自己,或許,到最後,人都是這樣,到了某一點只能自助自救。情緒問題,焦慮、緊張、害怕,甚或是其他琳琳種種的問題,若是你停留在原地,不願向前踏出一步,你就只得永遠停在那裡,沒有人幫得了你。我很喜歡一個朋友對我說的,「我知道你最終一定會幸福的,因為你願意向幸福邁步。」也願在看這些文字的朋友,都能向前邁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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